“你”林扬想要开口问,突如其来的手机信息打断了他原本想说出口的问题。
一分钟后,林扬放下手机,神态轻松地说一句:“今晚我有个应酬,我有个老同学从美国回来了,你穿朴素点陪我一起去吃饭。”
“朴素?”李瑾瑜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林扬的要求。
“对,朴素。你中学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你还记得吗?”
“我”李瑾瑜刚想回答他记得,他会十分听话地听从林扬的安排,去找出他高中时穿过衣服的差不多款式,只要这场应酬只是一场单纯的应酬,不会夹杂其他的利益交换。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还记得。”
你记得的,应该是中学时的鹿先生吧?李瑾瑜想说,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说出这句话。自从他发现鹿飞的存在,他上网搜索、翻网页查学校刷贴吧,在互联网的每个犄角旮旯里寻找鹿飞的痕迹。他知道了林扬和鹿飞是中学同学,看到鹿飞在新加坡拿到一个少年赛的大奖后拿赞助去欧洲学艺术,看到鹿飞学成归来继承家业开始出现在商业板块上,一个气质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人衣着整洁斯文有礼地接受各种周刊访问,讨论艺术品市场的期权配置和未来收益。
明明酷似的两副面容,对方是意气风发的年轻有为投资人,而自己则是越来越落魄的无业游民。如果是过去的李瑾瑜,他或许会直接仰头灌下一片文拉法辛,但是现在,他穿着一身高中生打扮的休闲装,坐在林扬身边,只觉得内心无欲无求。
很明显,林扬多年来对鹿飞一直念念不忘,可是从鹿飞与林扬的联系内容中却看不出鹿飞对林扬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感情因素存在。
鹿飞本人到底知不知道林扬对他的心意?他知不知道一直有一个人十多年来在暗中注意他、喜欢他、爱慕他,甚至不惜代价找一个低劣的仿制品,陪在自己身边。
车已经开到了餐厅门口,林扬推门准备出发,却发现身边的李瑾瑜一直在安静地沉思,“,你在发什么呆?”
“没没有。”
“机灵点,别再我老同学面前丢脸。”林扬拍了拍他的脸,“谢子西和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我俩交情很深的,你别乱说话,到时候表现得要乖一点。”
“是。”
窗外开始下暴雨,司机准备不足,只预备好一把伞,因为林扬刚出院理所当然地留给林扬使用。李瑾瑜对抱歉的司机温柔地表示一番无所谓,自己冒雨跑完停车场到餐厅的一截小路。
急流的雨水沿着上坡道一路下行冲在李瑾瑜的脚边,李瑾瑜忽然有种自己在对抗暴风雨的错觉,仿佛孤身一人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又美丽又悲壮。
伞下的林扬看着晚风中蹁跹的身影,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看见鹿飞换过一次个人空间的签名档:“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那时同学圈子里的旧友纷纷在打赌远在欧洲的鹿飞是不是陷入与某位法国佳人火热的爱情中,只有林扬,在旧友们看不见的东海岸沙滩上孤独地买醉,祭奠他永无希望的暗恋。
而十二年过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晴朗抑或是Yin雨的屋檐下,鹿飞的身边又会是谁?
早已等在包厢中的来客看见林扬身后的李瑾瑜,先是愣了一下,十几秒钟之后才将信将疑地问林扬:“他是你新找的?”
“新包的。”
措辞上的微妙不同昭示出李瑾瑜的身份,“找”可以是朋友、恋人,而“包”则直白地只是一桩皮rou交易,一笔买卖行为。
“。”林扬牵起李瑾瑜的手,附耳叮嘱道,“笑一下,和谢先生打个招呼。”
“谢先生好。”李瑾瑜看到来人的表现,便猜出对方十有八九也是鹿飞的故人。
来客谢子西谢先生,高鼻深目长了一张颇能诱惑人的皮相,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平时笑称自己是“中美合作”,小学到高中一直和林扬是同校同学,家庭条件同样优渥的两个人在青春期里很长时间都形影不离,直到大学去了不同的学校才不得不分道扬镳。等彼此分别开始创业后他们一有机会也时常腻在一起交流吃喝玩乐的心得,谢子西喜欢玩,也会玩,玩起来也没个下限,时常令林扬咋舌。此回谢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十分年轻乖巧的男孩子,对谢子西的命令言听计从,林扬一问,才知道是谢子西刚刚收来调教的一个“奴”。
等他们三个坐定后,谢子西带来的奴只是小心翼翼地跪在正席下面的一个软垫上,没有谢子西的命令,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多看一眼。
李瑾瑜看了心有余悸,他早就不是一个懵懂到无知的少年,但是对于这种Jing神领域与rou体世界的双重控制,他一直,也从未有所涉及,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所有、从rou体到Jing神都交给另一个无关的人掌控,他格外珍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由,一丝都不愿意退让,他对眼前的少年既同情又惶恐,隐隐有些害怕林扬会像在日本那样继续玩交换游戏,上次多亏奥田先生老成持重对自己颇有怜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性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