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和前几天他心里那股如有实质的焦躁无缝衔接，让他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这句话时绮曾经在床上也和程宋说过，在那个时候就像是一句甜蜜到有些偏执的情话。可是在现在这个局面下——
他——也是可以随意地杀人的。
不要看什么？
大片大片的血块突兀地从程宋的眼前炸开。他不敢相信才和自己打过招呼的邻居就这样变成了破碎的尸体，还在原地怔怔地定着，顺着视线的尽头，看到血淋淋的时绮。
时绮突然抱住了他。
时绮在程宋原本的家里住了几天。后来在周边逛了逛，肚子慢慢要变大了，不好在外面活动，才准备回到地下。正巧谢迟也在，他来到人类社会还没有和程宋一起坐过列车，就很好奇地提出来，想要坐车回去。
说到底，他那么用心得融入人类社会，也只是为了能更多地了解虫母罢了。
时绮不喜欢人类。实际上虽然他是最像人类的那一个，心底对人类存有的，仍然是厌恶和敌对的态度。
他把手里的水瓶举高摇了摇，朝他笑了起来：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是虫子伤害了程宋。但是现在如果要继续和虫子们相处下去，很显然，这势必代表着程宋需要原谅，需要让步，也需要做出回应。
谢迟徒劳地拉着程宋：“妈妈，不要看。”
邻居摆摆手往楼道里走。
“你说这个不是时绮。”
“妈妈。”
“人类对于同类的感情都是可有可无的。只有虫子，只有虫子非妈妈不可。”
所以他大起胆子，在自己的房间里亲吻了时绮。
“那不是时绮。”
听见时绮的质问，程宋不由地有些愧疚。
一直以来都是虫子在主动。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绮才从一个掠夺者，变成了他亲生的，需要疼爱的后代。这两种大相径庭的身份出现在时绮一只虫子身上，偶尔会让程宋的认知出现混乱，说不清楚对于自己来说，时绮的哪一种形象更占上风。
“这样妈妈就能够完全地属于我们了。”
大概不是。
“要是全地球的人类都死掉就好了，”
“知道了。”
可是他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程宋怕死，他确定无疑虫子如果要侵占地球，他会被妥善地放在地底下，装作看不见人间的惨案，心安理得地接受虫族给予他的唯一赦免的特权。
时绮不喜欢人类。
谢迟慌张地点头：“不是。”
他说：“他们只是在找我问一些有关法律的问题。法律的考试——很难。”
可是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杀人呢……？
“我找了妈妈五十多年。”
他是在开玩笑吗？
其实他没什么好的，父亲打骂他，母亲痛恨生下他。他不值得人类的友好，当然也不值得虫族的宠爱。
绮虽然不会说什么，却总是站得远远的，用那种看起来温柔，却又阴骛得有些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时绮为了他完成了一个五十多年的时空旅行，这个事实太过于沉甸，反而让他无所适从。正好出门散心的时候，有这么多的同类朝他散发善意，他终于不必单独面对着虫子。
那是一个早晨，时绮先下楼去买水了，程宋和谢迟随后才出门。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友好的邻居，就停下来，聊了几句。
程宋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连站都站不稳，根本听不清楚谢迟在自己的耳边说什么。
浑身都是血的时绮，一边撕咬着尸体，手里甚至还抓着从便利店带出来的瓶装水。星星点点的血沫，就从水瓶的底端，一直滑落到地上去。
“这个人和你说了太多话了，妈妈。不过这还不够……如果人类能够全部都死掉就更好了。”
“你确定这个方法有
时绮事后是这么解释的。
时绮的眼睛惯来温柔，温柔到所有的情绪都真假不分。程宋悚然地看着他覆下的英俊的脸庞，仿佛看见了他眼底深处的阴骛，慢慢的，像是一片黑雾，笼罩了上来。
他无法逃脱。
时绮的心并没有因为那个亲吻而安定下来。他得寸进尺，在又一次插入的时候，手指划弄着程宋昂起的脖颈，叹息着，像是开玩笑一样地开口道：
程宋有些不安。他感觉到时绮身上蔓延出来的负面情绪，像是在埋怨他。
所以不要再为此担心了。
一模一样的，望过来的眼神，原来可以在床上给予他爱欲，也能在床下赐予他死亡。
程宋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天自己确实在躲着时绮。
程宋颤抖了一下。
“我带妈妈出来玩，虽然也是希望妈妈能够散散心，但是妈妈偶尔，也多关注一下我吧？”
“妈妈站在人群里的时候，会显得离我很远。”